餓鬼ノ火車

最 终

 

我只是胡八一，只想做胡八一，而不是Shirley杨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男朋友，胡八一。胡八一就应该是简简单单、利利索索的，不必有前面那么多啰啰嗦嗦的形容。

如果非让我加上一点前缀的话，我会选择做摸金校尉胡八一。

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件事，一个是摸金倒斗，一个……

 

 

我最终还是摘下了摸金符金盆洗手了。

我最终还是去了美国。

我最终还是跟Shirley杨分开了。

我最终……

我最终还是看清了自己的心。

 

 

摘下摸金符一瞬的怅然若失，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虽然我摘下的依然是假的，真的那一枚还是贴肉藏在胸口。

我咬着牙对自己说那是真的，我真的放弃了唯一喜爱的工作……工作？或许吧。我除了摸金倒斗，真的就没有什么喜欢做的、或者能做的事情了。

我们的摸金小队三人组，最终还是面临着分离。胖子家没有别人了，我的父母都安顿得很好，Shirley杨再三问我将来的打算，我也没有跟胖子商量，就直接答应了她一起去美国的事情。

现在想想，似乎在那时，我就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一些事情，意识到了一些、如果我真的醒悟了、会闹得不死不休的事情。

所以我选择了逃避。

 

胖子和大金牙知道之后联合着瞎子一起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我也没有还嘴，这辈子第一次生出了些奴性，一直在点头赔笑，只是在他们骂够了之后，暗暗松了口气笑嘻嘻地说，我胡八一出生入死了这些年也是攒够了阴德，是时候去黄金屋温柔乡沉迷一下，尝尝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完美结合的甜蜜果实了。

瞎子嗤之以鼻道，阴德？从你倒斗第一天起就别想攒什么阴德了。

大金牙拍着脑门骂我胡司令你可真是不仗义，你是美人在怀我还有一家老小，昆仑山回来不是说好等一下等我带着一家子一起走吗？

我讪笑着没有回答。

胖子一脚踹在我的屁股上直把我踹的踉跄了几步才大着嗓门道老胡，就算你知道我一定跟你走你也得意思意思问问兄弟我的意思啊？你这算什么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就应了，有没有意思了？

跟我走，吗。

或许，当初答应的时候，我是怀着胖子生我的气然后留在国内的想法。

胡司令你怎么了？

当时胖子很奇怪地这么问我，我无话可说，只能打个哈哈道这都是出于我对咱们革命友情的信任！你这么说真就没意思了。

……

我们最终还是一起走了。

到了美国安定下来，我们几个在中华街落了户。反正一切有Shirley杨张罗着，新的一家古玩店很快就开了起来，我、胖子，还有大金牙算是管事的，瞎子仍然像在国内时候一样，出去摆摊顺便为我们拉点客源。

可是这一天天的平静下来，就出了问题。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能够安静下来的人。即使Shirley杨天天带我各处逛着熟悉环境外带拍照片，我也觉得索然无味。

我们开着自己的古玩店，胖子和我一天到晚忽悠外国友人，日子也算开心。外加一个大金牙，我们三个很快在中华街混得风生水起，我跟着Shirley杨也学了不少英语，看起来是融入了这个地方，实际上，却不是。

我觉得我的心被隔离了。

每天我都早早赶到店里，假装还像在国内一样，点烟喝茶，等着好骗的人上门让我们捞上几笔。

这个地方的好东西也不少，我们越赚越多，却彻底失去了曾经拿公分换烟换水果糖的开心和轻松。

以前我觉得这会是个好地方，现在我也逼着自己觉得，这里是个好地方，只可惜这里不是。

走在大街上，我都觉得自己被他们隔离了，他们在我身边笑着闹着，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撞上去，他们会从我的身体里穿过去。

这种感觉叫做空虚。曾经有一段时间我有过这样的感觉，但很快就被倒斗的事情填补，所以现在真正闲下来之后，我茫然失措，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好。

第一个看出我不对劲的，是Shirley杨。

还是她，总是她。

 

 

Shirley杨不是不好，美国不是不好，只是……找不到了原先的感觉。一天天怅然若失，仿佛自己已经不像我自己了一样。

跟Shirley杨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觉得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生活方式十分健康、积极向上、追逐世界潮流的陌生人，而不是原先那个莽撞热血、凭着一股子红色激情就能闯出一片天来的胡八一。

我只是胡八一，只想做胡八一，而不是Shirley杨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男朋友，胡八一。胡八一就应该是简简单单、利利索索的，不必有前面那么多啰啰嗦嗦的形容。

如果非让我加上一点前缀的话，我会选择做摸金校尉胡八一。

没了倒斗的生活虽然安定了许多，但我就像是被打断了腿一样，彻底失去了自由。

原先我以为对Shirley杨是喜欢，但最终发现，也不过仅仅是喜欢而已。她聪慧漂亮优雅大方，我可以把知道的一切形容女人的好听的词汇加在她身上。她就像万能的一样，开始几年一起进行的冒险，我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她在或许我和胖子早就死了……

啊。我和胖子。

认识他的时候十来岁，现在已经转眼快有三十年，记忆中除了我去西部当兵那十几年，就几乎没有分开过。

虽然现在也是每天都见面，但我总觉得，有些事情已经变了。

不过万幸，第一个看出不对的，是Shirley杨。

“老胡，我觉得你应该有话对我说。”

她总是这样，很敏锐地看出我的不对劲，然后却也并不直接问、偏偏还带着你不回答不行的语气和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让我觉得快要窒息而死了。

“我该说什么？”我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心虚不去看她。

其实在一起这些天，除了顶着“男朋友”这么个名号之外，我们跟之前的相处模式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该干的不该干的通通没干。

余光感觉Shirley杨站在沙发后面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我，就这么对峙了好一会儿。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刺得我几乎要跳起来，那股压迫感加上我的心虚，让她比当年的鬼母还要让我害怕。

鬼母……什么时候我开始这样想它了。

我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想她了。

我知道她感觉敏锐，我知道自己瞒不了她，但我还是像鸵鸟一样自大地认为，只要把脑袋埋起来，就完全不用担心了。同时却把最大的破绽暴露在了空气中。

“老胡，其实你喜欢的不是我，只是有人陪伴着冒险的那种感觉吧。”

她的第一句话就让我的心忽悠了一下，像是从万丈深渊一摔到底一般。但是我没有听出她的伤心，好像只有些淡淡的无奈。我仍然没有看她。

“我们三个的曾经，我也当做了最宝贵的记忆。”我听到她继续说，“你只是想缅怀吧。当年在鬼洞里我问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的时候，你在犹豫吧。你知道大概不能继续倒斗，却仍想要留住那时最清晰的回忆。”

我无言以对。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选择和我在一起。”

最终我闭上了眼睛，坐起来慢慢转身面对她，道歉的话刚想出口却见她更加锐利地盯着我的眼睛，仿佛直接将我整个人看了个对穿一般，声音却仍然是淡淡的：

“因为你不能跟胖子在一起。”

五雷轰顶的感觉不过如此。

她的嗓音穿过空气撕裂了我的耳膜直接钻进了大脑里，拼了命的在里面翻腾着，一瞬间击溃了我一直以来的躲避和掩饰，所有的不安全部扩大化了，连带着对她的愧疚和对未来的恐惧一起哽在胸口，把我噎的几乎背过了气去。

脑袋里面嗡嗡直响，大概Shirley杨再说什么我也听不到了，但是她没有继续说，只是一直用那种锐利又有些无奈的眼光看着我，然后轻轻拍拍我的肩膀。

“很开心我们今天说清楚了。你还是搬回到店里吧。”

我咧嘴强笑着，用力从喉咙里挤出了点比铁锈还要粗糙的声音伴着血腥气道：“你还真无情啊……”

“你错了。再留你就是多情了。”Shirley杨一点都没有失恋中女人的感觉，反而像是放下了好大一个心事一样有些轻松的感觉，她把我按在沙发上然后扔给我一罐冰可乐，“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我没有伸手去接，可乐罐砸在腿上，没什么分量，我却感觉一阵生疼，疼的钻心。

“老胡，你该想想你之后怎么做了。总是躲在我这儿也不是办法。”Shirley杨叹了口气坐在我身边，突然很认真地说，“虽然我信教，但我其实并不觉得你有什么错，感情最重要的是真心，尤其是我们一起出生入死，我都……”“你错了！我不喜欢他！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慌乱地打断了她的话，冲出了她的房子。

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惊慌失措。

我觉得自己和Shirley杨都很清楚我在自欺欺人，所以我不能再跟她呆在一起了，她只会逼我去面对。

可是我要如何面对？

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胖子对于我来说是根本不能缺少的一部分，情同手足已经不足以形容，如果有一天胖子没了，我比死好受不了多少。

但是我从不敢承认那是喜欢。

虽然不承认也没有丝毫用处。

 

浑浑噩噩好不容易在被车撞死之前摸到了古玩店，一头栽进沙发里把分手的事情说了之后，大金牙直骂我傻，胖子却只是站在一边，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我立刻慌了神。难道就这么短的时间里，Shirley杨跟他说了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胖子犹豫着说，用力挠了挠刚去剃的寸头，咧着嘴说，“总觉得……好像对你们来说都是好事。”

对Shirley杨来说当然是好事，但对我……真的是吗。我失去了一个障眼法，而且发现了心中最肮脏最不能看的角落。

“反正颜如玉有的是，咱们爷几个的本事，酒池肉林也不在话下！”大金牙很快转而说起了安慰我的话，但不知为什么，胖子却仍然忧心忡忡。

“王司令，这副苦大仇深的脸从何而来？莫不是吃不惯美帝的生菜青椒开始想念苏修的奶油面包了？”我强打起精神来笑话他，却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慢吞吞地在座位上坐下，低着头也没有看我，半晌，大概是生平第一次用有些失落的语气开始说话了。

“老胡，你觉不觉得……闷得慌？”

“这个地方虽然好，但是我住不惯。”

“倒腾东西确实也算是咱俩的强项，但总觉得不倒斗，胳膊和腿都被人给撅折了，一天天的比人棍也强不了多少。”

“开始你想来，我就在犹豫，但是你有Shirley杨，我就只好跟着来了。但是现在……你还要在这儿呆下去吗？”

……

其实我一直记得他在我第一次提出去美国的时候，那一脸茫然的表情。

【除了倒斗，我们还能做什么？】

那一瞬间我心里酸涩到想哭。

在这片自由的天空下，我们就如同折了翅膀的鸟、断了腿的兽和根本就没有鳍的鱼，环境再好又有什么用，我们活不下去。

这里是Shirley杨成长生活的地方，是她的家，不是我们的。

“我们已经安顿下来了……”我只是喃喃着，无力到自己都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屋子里安静下来，大金牙有些不知所措，看看我又看看胖子，终于也找了个地方坐下，张张嘴想说话，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到底还是憋不住话，一瞬间似乎找到了当年倒斗的勇气，一把扯着胖子就去了后院，并且匆匆回头交代道：“老金啊我和你王司令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你先自便……”之类的话。

然后我就不再管前面的事。

胖子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一直到了后园最角落的地方，我站下来面对他，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快速说：“Shirley杨跟我分手的理由是她觉得我喜欢你。”

然后是一片死寂。

黑暗中我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龙岭那座鬼墓的悬魂梯上，完全不知身在何方，空气都四面八方地冲着我压过来，心脏根本就是跳的没了边，就算睁开眼睛，我也无处可躲。

心里只好宽慰自己，捅破了，就破了吧。这玩意儿就跟XX膜一样，破了反而有一种异样的畅快，以后也就好办事多了。

只是不知道胖子会如何反应。

半晌胖子没吭气，我小心翼翼地把眼睁开一条缝一看，只见他憋得满脸通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但是他一直都没说话，只等到我睁眼这才像刚刚反应过来一样，一个激灵，随后结结巴巴说着就往外冲：“我我我……我看那假洋鬼子是拜那个姓耶的拜傻了，我这就跟她说去！黑驴蹄子还剩下几个说不定吃点就清醒了……”

“你回来！”我连忙扯住他，“我刚从她家里跑出来，还是让我们两个都各自冷静一下吧……其实我觉得她说的也……”

话还没说完胖子就又开始瞪我，仿佛只要我说出后面的“对”他就能直接上来把我撕成两段。

可惜现在箭在弦上我还真不能不说。只能叹口气掏出根烟叼在嘴里说：“其实我心里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不过小胖你对我来说， 确实是比亲兄弟还亲，这你认不认。一块也这么多年了，要是这个不认，我倒也不用活了。”

听到这个，胖子脸色缓和了一点，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不用说你，我反正是除了你之外这世界上再没别人了。”

听到他这话，我难以抑制的开心起来，但我知道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只能死死地掐着自己的大腿绷着脸。

其实我现在也毫无头绪，究竟应该跟他说什么、究竟应该怎么说，究竟说过之后，我们还能做什么。

没办法，我只好重复了一遍Shirley杨的话。

“她说，我其实是舍不得那段出生入死的时光，想要保留最真实的记忆罢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她在一起，也因为你也是带把的我没法跟你在一起啥的。反正就这么些话吧。”

说完之后出现了一阵空白，之后胖子愣了一下，讷讷地问：“完了？”

“嗯啊。”我点头，“其实她就说了那些话……”

刹那，我猛地被烟呛住了。美国烟，虽然劲也不小但总是缺了点土烟的霸道，此时却也呛得我几乎七窍流血。

不光胖子，我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Shirley杨从来就没有真正说过我喜欢胖子这种话，甚至从她字面上理解，都可以说她并不真的知道我心中的想法。

“妈的，老子栽在她的激将法上了……不对，是不是激将法……”我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后悔不迭。要是当时不吼出那两句话逃走，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只不过现在她是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又或许……

她没追出来也没叫我，是因为她被我吓住了？其实或许她真的不知道？说不能跟胖子在一起只是她的随口？却因为我的心虚而彻底会错了意……

“老胡，你到底怎么了？”胖子奇怪地问，“我觉得她的话没什么问题啊？可不就是不能跟我搞所以才跟她在一起的？她真说你喜欢我了？还是你在做白日梦？”

我蹲在地上欲哭无泪。

胖子还想再问什么，我意识到必须要把这个话题扯远，于是又蹦起来扯着他说：“那么，总之现在咱是一身轻松。之后你打算怎么样？没了倒斗的生活真他妈淡出鸟了，我可是再也受不了了，跟Shirley杨说开了也好，至少现在少了些顾忌。”

胖子一听果然忘记了刚刚我说过的事情，兴奋地回扯着我说：“那咱们找个斗摸明器去吧！”

看到他眼中的光芒，我仿佛回到了当年的时候。周身的压抑一瞬间不翼而飞，满眼满眼全都是他兴高采烈的表情。

从他的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是很久之前就有的能力了。

Shirley杨说得对，其实我确实非常怀念当初的那些时光，包括Shirley杨还不在的时候，团子山、黄皮子坟、龙岭迷窟等等等等这些所有的地方，说再经历一遍我未必敢，不过只要胖子在身边，就没什么不可以。

他的一嗓子胡司令吆喝出来，再凶的鬼怪我也不怕。而摸金符，我没摘，我知道他也肯定没有摘。

究竟这是不是喜欢，我不知道，其实也不想弄清楚了，我只知道我跟胖子分不开了。

当初觉得跟Shirley杨分不开，是因为我知道胖子一定不会和我分开，下意识的把我们当做了一个整体，所以保住三个人的记忆就是我那是的目标。

而现在我终于剖开了自己的心思，看到了真实。

 

回国的时候我们把大金牙和瞎子撂在了美国。Shirley杨和他们一起来送我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胖子想往我身前挡，挡住她。

这些天我们都没有再联系，此时见面，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次相逢了。

她看着我的眼神很平静，我很开心没有看到任何复杂甚至鄙夷。

在她要求跟我说话的时候，胖子一脸的不乐意，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让我跟她到了机场的一个角落。

“这次回去，你们还是千万小心。”Shirley杨却没有说感情的问题，而是叮嘱道，“你们两个莽撞惯了，还是小心点好。我知道也劝不住你，摸金符还戴着就戴着吧，你们的自由……其实我也想清楚了，我本来就没什么权力干涉。”

听她这话我觉得有些惭愧，看着她的眼睛却说不出抱歉，只能拍拍她的肩膀有些自嘲地说：“杨参谋长，没了你我们还不知道能倒腾到什么好明器呢。不如你也把这边的工作放一放，我们……”“行了，我不知道你跟胖子说了什么，反正他现在看我已经有点偏激了。我也不搀和你们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吧。”Shirley杨打个手势打断了我的话，然后往我身后指了指。

我装作活动脖子余光一瞥，见那胖子正鬼鬼祟祟地躲在墙角探头探脑地看着这边，一时憋不住就笑了出来。

Shirley杨也笑了，轻快地点点头道：“好了，快去吧。你走了之后，我打算去环游世界，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会给你们写信的。”

“当然有了什么大斗可要告诉我们。”我忙不迭交代道，“虽然外国的斗我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那《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有没有用，不过还真挺想看看那个大三角里面的干尸到底是不是传说的那样能动弹……”

“行了，人家那是金字塔、木乃伊。我也不跟你扯了。”Shirley杨又好笑地说，“好了去吧，千万小心。”

“嗯。你也……保重。”

所有想要对她说的私下里的话，就变成了这么两个字。

保重。

我回到胖子躲藏的墙角把他揪出来一边走一边问：“王司令，杨参谋长好歹跟咱们出生入死，你怎么连点信任都不给我们呢？毛主席说得好，不……”“得得得，你甭说了，我想岔了还不行。”胖子知道一向说不过我，不过对于我向着Shirley杨这件事还是有些不乐意，哼了一声说，“她不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血统呢嘛，我也是担心你被她迷惑了，就像那年尸香魔芋似的让你削去半个脑袋，我可没枪救你了现在。”

我心中好笑：“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她要有对咱们不利的心可不早就动手了么！”

“我算是看出来了！其实你就是旧情难忘！”胖子甩开我的手抬腿一脚踹在我屁股上，“咱们的革命阶级友情重要还是温柔乡重要？老胡，我看这次回去是非批斗你不可了！”

……

追追打打上了飞机，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大金牙和瞎子正在说什么话，Shirley杨则看着我，微笑着挥了挥手，口型说了声：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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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胖子又开始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惊心动魄，却又无比充实。但是，还是像之前一样，明器几乎倒不出来还常常搭上半条命，我们俩也都不年轻了，商量着干到知天命之前一定停手，只不过我们都心里清楚那是屁话。

除了倒斗，我们还能干什么呢？

有时候也会想，其实，一时不察失手死在斗里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我这辈子最牵挂的，一个是倒斗，一个是胖子。

当年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我绝口不提，只把胖子当成最重要的伙伴。其实，这二者之间又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吗？

至少我一直对自己说，没有。

Shirley杨果然开始环球旅行，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拍好多漂亮的照片给我们寄来，尤其在埃及，特意寄了厚厚一叠笔记来给我，只不过差点被胖子撕了烧火。

这家伙，好像老是在这种小地方跟Shirley杨不对付。

后来，我们倒了个大斗不过伤了元气，我断了几根肋骨胖子断了条腿，两个残兵败将好不容易逃出来，藏了东西就整天躺在家里养着，养伤养到一半就快闲出泡来了。

然后我们收到了Shirley杨的来信，只有一张照片，是她和一个高大的灰发蓝眼的外国人，她说这是她在路上遇到的旅伴，他们打算回美国就结婚。

“啧啧啧，要么说洋妞就是开放，杨大小姐终于也堕落了，跟她们似的这看上一个是一个，这么快就结婚了，家里户口都没查清楚，万一是个什么走私贩人的，被卖了也只能倒着给他数钱。”胖子看了一眼照片就扔到了一边，然后又看起了她写的信。

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胖子，明明是担心Shirley杨被骗，却仍然口不留情地损了她一顿。

“我天呐老胡，她这是瞎操心啥！让咱俩赶紧想办法成家安定下来。”胖子大叫起来，我却呛了一口水差点把肺咳出来，连带着伤处也隐隐作痛。

胖子拖着一腿的石膏蹦到我床前给我顺了顺气，然后咂着嘴去拿了罐啤酒，又蹦跶回自己床上窝着拿被子扇着风。

我却知道Shirley杨这话里的意思。胖子大概以为她是让我们俩分别成家别再霍霍那些古墓了，但实际上……

她思想也真够开放的。

“不对……她这啥意思啊？患难见真情？即使不结婚，也就一起那么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反正脾气相投……~%?…,# *’☆&℃$︿★? ”胖子自顾自念了下去，最后都念不清楚了。我暗想不好，平时Shirley杨来的信胖子是不看的，今天却破了例，结果就穿帮了。

“~%?…,# *’☆&℃$︿……嗯我是看出来了，合着她还觉得咱俩有那啥啊，不仅有那啥，而且还撺掇着咱俩过日子？”胖子难以置信地拔高了声音。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紧紧地抓着床单却云淡风轻地说：“其实……我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

最终，还是到了这一步。

“老胡你……哎呀，这杨大小姐明摆着就是被天上掉下的宝哥哥砸晕了头脑，已经看不清东西南北了！满脑子情情爱爱的像什么样子？！想当初咱们三个叱咤风云重振摸金校尉的威风多么令人心潮澎湃多么令人尊敬！当年的她虽然像块木头不懂的变通不过好歹思想还是和咱在一条线上，怎么这去的地方多了乌七八糟的事情就什么都想出来了？！还是她被那叫什么……金字塔里的干尸拿布条勾了魂了？哎老胡我告诉你这次我可得拦着你，不是我不让你救她，是……算了。哎呀，不过话说回来，杨参谋长这脑袋里想的东西还真是神奇，就算再怎么样这种事情怎么好就这么大喇喇的就……呃……我是说……你看看她说的！啊？那些话！啊？看看那些话！她说的那是啥？啊？我是说，呃……其实……说到底，那个啥，呃……”

胖子越说越没底气，最后把信纸一丢也躺回床上，做贼一样小声说：

“我也觉得……挺有道理的。”

我无声地笑了起来。

最终，还是得到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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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之前发在晋江的文搬运过来~

鬼吹灯是从小学开始就看一直看年年看各种复习的神作诶！！！咳……昨天复习了寻龙诀，更加觉得……应该把这篇胡胖找出来复习一下2333

胖爷暗搓搓吃醋那个小心眼的样子实在是太萌了~~~

以及之前还有一个脑洞（因为坤哥嘛）就是胡八一去挖龙门飞甲那个地方结果把厂花挖出来了什么的（噗

好想看人写啊~然而我是力不从心了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