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到那孩子应该是在十三岁的夏天。
至少,光一之前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乡下地方的夏天好像格外热的样子,跟随着父母归省的光一坐在汽车后座,安安静静地摆弄着手里的日记本。
“小光,看看窗外哟,一直盯着本子看眼睛会累的。困了就睡一会儿,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听到妈妈温柔的声音,光一轻轻“嗯”了一声,看着本子封皮上印着的老爷车,手指轻轻摸了两下,塑料保护皮的干涩触感让他微微蹙起了眉毛,目光转向了车窗外。
无趣的阴天,到处都是灰蒙蒙的的一片,看了一会儿就觉得疲惫,他干脆闭上眼睛靠在车窗旁开始小憩。
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走到了哪里,但是车子停了下来天气似乎放晴了,四处都是蝉撕心裂肺地叫声,光一揉揉眼睛又掏掏耳朵,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脚下的日记本捡起来放在自己旁边,他发现爸爸已经不在前面坐着了,妈妈倒是还在副驾驶上。
她回过头来冲儿子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小光醒了呀?爸爸去加油顺便买午餐了,要不要下去透透风?大概要有一会儿呢。”
听了妈妈的话,光一点点头,说了句“马上回来”就打开了车门,一下子跳到了坚硬滚烫的地面上。
热度扑面而来,光一眯起眼睛四处打量着。这是一个小小的修车厂一样的地方,小小的、破旧的屋子盖在一片葱郁的野外,说不出的有些不和谐的感觉。
光一走了几步就看到爸爸站在不远处,身前还放着一个轮胎。
“啊,光一醒来了?”看到儿子冲自己走过来,男人露出一个微笑,“我们的车胎出了点问题在这修理,马上就好了,你四处转转吧。”
“好的。”光一点点头,转了方向冲另一面走去。
那里有一家小小的便利店,跟修车的地方连在一起。光一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摸到了一枚500元的硬币,于是推门走进便利店,打量着货架上的东西。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老奶奶,一身水洗得褪色的蓝色布衫,白色的头发整整齐齐的在脑后扎了一下,眯着眼睛无精打采的样子。屋里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不过很凉快,大概是背阴的原因吧,光一一进屋就觉得仿佛踏进了空调房一样,瞬间松了口气。
小心翼翼地穿梭在货架之间狭窄的缝隙中,架子上的零食他都不认识,不过光一也没有觉得奇怪,毕竟自己平时也不常吃这些东西。
那些糖果饮料什么的都被他忽略,找了一圈之后他找到了自己唯一熟悉的一种盒装饼干,附赠玩具的那种。他在这个年纪,除了学习之外唯一热衷的就是收集这种饼干里面附赠的汽车模型。
拿了一盒交了钱,光一抱着小小的纸盒子走出了便利店。
扑面而来一阵压抑的热风,瞬间胸口就堵了起来。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小孩子,看上去黑黑瘦瘦的,眼睛却很大,圆溜溜水灵灵的,像是某种小动物。光一看到他之后,又扭头看看不远处的父亲,犹豫着是在这里站一会儿还是回去车上坐着等。
“你是城里过来的吧?”
“嗯?”
耳朵第一次捕捉到那黏黏糊糊像是奶香味仿佛撒娇般的嗓音时,光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看去,那孩子正向自己走来,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呀眨,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嗯。”光一点点头,想了想,有些拘谨地说,“我叫光一。”
“啊,我叫刚~吶,这里很热吧?”刚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蜜色的肌肤密密的沁出一层汗,被他反复的擦拭、皮肤都带上了一种好看的奇异的光泽。
“嗯。”光一点点头。
平时也不太愿意说话,他这时候觉得有些尴尬,低头看了看抱着的零食,伸手拆开,然后冲着刚递出去:“喏,吃吧。”
“诶?可以吗?谢谢~”刚圆溜溜的小脸上顿时绽放出惊喜,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指在裤子上蹭了蹭,然后拿指尖轻轻地拎出一块饼干捧在手里。
光一拆出了附赠的玩具,失望的发现那辆红色的模型车自己已经有了,又看看刚好奇地模样,把车子放在他手里道:“这个,我之前有过,给你了。”
“呀~光一君你真好~”刚显得特别开心,立刻接过那辆车,然后一脸认真地说,“但是这种零食不要多吃比较好,妈妈说会长蛀牙的。”
小嘴嘟起来一本正经地说着可爱的话,光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情不自禁地伸手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
刚看起来才十岁左右的模样,刚刚到他肩膀,这个高度好像正合适的样子。
“好好漱口就不会有蛀牙的。”光一也很认真地告诉刚。
“哦,是吗。”刚立刻点点头,很认真地看着他,“我记住了!以后多多刷牙,就可以吃很多很多零食了吧?”
“嗯。”光一见他那副样子,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两个人站在便利店门口的阴影里静静地呆了一会儿,刚小口小口吃着饼干突然说:“不能让你白白给我东西吃呀!”
光一回头看他,见他奶声奶气却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继续说道:“要……要给你回礼的。”
说着他从绑在腰间的一个小包里翻翻找找,拿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很郑重地放在光一手心里。
“这是……”一条鱼,握在手里觉得凉丝丝的,却不像木头也不像石头的材质。表面涂成了蓝色,这条鱼有着大大的圆眼睛,突出的嘴巴,背鳍尾鳍之外两侧还各有一大一小这么一对鳍,光一看着有趣,拿在手里反复把玩,又觉得颜色涂得不怎么规整,但是出于礼貌他只轻声道了谢然后把那东西装进了口袋里。
“对了光一君,我们奈良这边有一个很古老的谜题,你要不要猜猜看?”
刚说着显出一种得意的神色,看得出是想做出挑衅的模样,不过配上那张实在太可爱的脸来反而把光一萌的心跳停了一两秒。
接着,刚说起了似乎是方言的东西,光一迷惑地听了一会儿,却觉得耳边嗡嗡直响,脑袋也晕晕的。
“光一君,你还好吗?”
混沌一片的眼前出现了刚那双漂亮的眼睛,光一用力甩甩头,回他一个有些虚弱的微笑:“没事……你再说一遍吧?”
“嗯……那你听好哦!”说着刚重复了一次刚刚的话。
光一觉得头更疼了。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紧紧地抓住胸口的衣服大口呼吸。难道是中暑了?
耳边的耳鸣声越来越响,光一甚至觉得自己看不清楚刚的脸了。
“光一!要走喽?”
父亲的喊声一瞬间驱散了他眼前的混沌,光一猛醒过来,看了身边一脸担心的刚一眼,对他小声说了句“再见”就冲着车子的方向跑过去了。
“诶!你的饼干!”
上车的时候光一回头看到刚正拿着自己的那盒饼干,大概是刚才难受的时候掉落在地上的吧……光一无暇顾及,冲他挥挥手,然后拉开车门冲进了开了凉风的车里。
呼……
舒服多了。
车子重新发动,光一调整了一下之后,又想起刚才刚对他说的那个古老的谜题,于是拿过日记本来在反面简单的用假名记了下来。
但是怎么念都觉得根本连不成句子甚至连不成词,光一看了一会儿觉得头又痛了起来,干脆合上本子靠着车窗继续睡觉。
“小光……小光起床了哟,我们到了。”
妈妈温柔的声音唤醒了沉睡中的光一,他茫然地眨眨眼睛,车子已经停下了,妈妈正站在车门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我们到了?”他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摸了摸放在自己旁边的日记本拿过来放在背包里,然后拿着包跳下车。
睡了一觉感觉舒服多了,光一松了口气。不过四处还是很闷,而且天黑的厉害,明明是午后三点钟左右,却已经像是傍晚一般。
“今天天气阴的厉害呢。”妈妈这样说着搂着光一的肩膀,“不过小光睡了一路,晚上大概有精神跟姐姐一起玩了吧?”
光一挠了挠头应了一声。
路上便利店门口遇到的那个孩子被他自动遗忘了——不,也不能说是遗忘,只是那几分钟的记忆被他封存在了脑海的最深处,好多年都没有再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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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处于一种喝醉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估计很容易呕吐的状态……
所以勉强记得应该更文……所以过来更文……
然后下一更什么时候我就不知道了……
我先醒了酒再说吧……好晕ORZ